11/27/2013

第三枝筷子 ──宋冬與尹秀珍攜千金於費城展出「筷道」

宋冬與尹秀珍攜千金於費城藝術聯盟展出「筷道」
筷道,是宋冬與尹秀珍於2001年發想出的合作創作模式。他們在預設的條件下,獨自祕密地進行創作,完成後再共同並列展出。如同筷子一般,雖然每枝筷子都獨立存在,但必須是一雙筷子才能發揮作用。這樣的合作概念,建立在互信的基礎之上,也使得創作及觀看過程皆顯得格外有趣。

今年9月至12月底,宋冬與尹秀珍受邀於費城藝術聯盟展出。這座建立於1906年的石造建築,有著義大利文藝復興時期宮殿的風格,原本是費城名望家族的宅第,1926年捐贈給費城藝術聯盟之後,仍舊維持大部分的原有擺設及裝飾——帕拉第奧式的彩繪玻璃窗、手雕的木製鑲板、費城本地的鐵製工藝……等等,皆使這座已成為公共空間的歷史建築,傳達出家庭般的親密感。

正是這種家庭的感覺吸引了宋冬與尹秀珍。他們去年前往費城勘查場地後,便決定運用這項特色做為展覽「宋冬+尹秀珍:筷道」的出發點。展場的一樓空間擺著冰箱、桌、椅、床、櫃等家具,然而,這些家具皆對半而分,一半貼附著尺寸各異的窗框/玻璃,另一半則包覆著絲襪布料。在這組裝置的創作過程,兩位藝術家共同去尋找如同記憶中兒時的家具,找到後便把每件家具都分成兩半,一人創作一半。包括展場的牆面本身,也成為他們發揮的空間。在這個空間中,一半的牆面貼著積雪樹枝的壁紙,另一半則遍布著帶框的鏡子。宋冬幽默地說道:「由於一方面是獨立的創作,另一方面卻又共同展出,所以在『筷道』的創作過程中,很有趣的就是去猜想對方會如何創作、思考兩者是否能夠相互配合。我以鏡子做為素材,因為我想,不管她怎麼創作,都會反映在我的作品之中。」

二樓展廳的地面中心展示著最新作品〈筷道〉(2013),不同於其他雙雙對對的作品,這件〈筷道〉是由三個部分組合而成的。之所以有「第三枝筷子」,是由於兩人的十一歲千金宋兒睿共同加入創作的行列。基於筷子成對的原則,宋兒睿提出要加入創作之初,宋冬及尹秀珍感到有些作難,卻由於孩子的堅持,使兩人思考:「為什麼不能有第三枝筷子?」也願意做出新的嘗試。這件作品中,宋冬使用電子導航系統儀器為素材,象徵著雖然自己想處處控制保護著女兒,但是如同作品上的這些儀器事實上是無法使用的,自己也無法時時操控著她;尹秀珍的創作有著汽車排氣管的形狀,象徵著自己對於北京空氣污染的無奈,也透露出對於下一代生長環境的擔憂;宋兒睿的作品則以狗毛覆蓋表面,以代表自己最喜歡的動物——狼。兩位藝術家原本提出,狼在一般認知中常是偏向邪惡的動物,女兒卻解釋:「就像人有好有壞一般,狼也有好有壞。」雖然年僅十一歲,但是宋兒睿卻帶給兩位藝術家更多不同的思考。

三樓展廳的主要作品為一件名為〈未來〉的黑白雙頻錄像。在這項主題之下,宋冬及尹秀珍分別以宋兒睿為拍攝內容,展出時並列呈現。錄像中所透露出的孤寂感,似乎隱隱地回應著中國的一胎化政策。

由於千金宋兒睿的加入,使得宋冬與尹秀珍本次的「筷道」突破以往的框架,展現全新的面貌。而全家人共同創作的緊密感,也特別適合本次的展出地點。在一座歷史宅第之中,他們以作品喚起家庭的回憶及氛圍,與建築空間對話。


(原刊載於《藝術家》雜誌462期2013年11月號)

11/23/2013

藝術的價值如何定位? ──底特律美術館於經濟危機中面臨的困境

底特律美術館受到破產風波影響,館藏命運未卜。
今年7月18日,底特律正式宣告破產。這座曾因汽車工業而興興向榮的大城,如今卻向美國聯邦法院申請破產保護,預估負債高達180億美元,成為美國歷史上宣告破產的最大城市。

在一連串的應變方案之中,市府也將底特律美術館(Detroit Institute of Arts)納入考量。緊急財政管理人於8月初宣布,已委託拍賣公司佳士得針對一批館藏進行估價,用於協助城市的重建過程。此言一出,立即引起文化界的關注。雖然市府強調對於其所有的資產皆進行估價,底特律美術館館藏只是其中一項,但是,此一舉動所帶來的討論與爭議,不僅在底特律鄰近區域發酵,也延燒到東西岸,似乎成為今年美國美術館界的最大議題。

●美術館與市府的深遠關係
設立於1885年的底特律美術館,以建築及館藏數量而言,位居美國十大美術館之列。現今這座由建築師保羅.克雷特(Paul Cret)設計的布雜式建築,於1927年完工之後,即刻獲得「藝術之殿」的別稱。歷年來所納入的將近六萬六千件館藏,跨越了古今藝術,是「百科全書式」的美術館,也是當地重要的教育機構。其中,梵谷的〈自畫像〉(1887)是第一件進入美國美術館館藏的梵谷作品,而布滿一整間展廳的里維拉〈底特律工業〉(1932-1933),以廿七幅壁畫描繪了福特汽車公司的蓬勃景象,這組受到福特委託的壁畫,對於底特律有特殊意義,同時也是里維拉本身最滿意的一組作品。

美術館館藏之所以會牽扯上市府的破產應變方案,主要就在於底特律美術館長久以來與底特律市的深切關係。由多位工商業界市民發起捐贈、原本為民間所有的底特律美術館,於1919年與市府簽署合約,明定由市府建造並維持一座新的美術館建築的營運,同時,館藏的所有權也轉移到市府之下。換句話說,當時美術館以獨立經營權換取每年從市府來的資金及補助。直到今日,美術館的網站上仍明白列出「底特律市擁有這座建築、地產,以及館藏」。

合約簽署之後的好多年間,市府皆負擔底特律美術館營運開支的一大部分。特別是1920年代汽車工業興盛所帶來的龐大收益,協助了美術館藏購多件重要作品,其中就包括了上述的梵谷〈自畫像〉。然而,1929年股市崩跌之後,市府對於美術館的預算就逐漸下滑。1955年,市府停止提供美術館藏購計畫的預算。1970年代,不景氣的經濟使得市府在一年之間削減將近一半的美術館預算,不過,州政府於此時進入援救,穩定美術館的營運。到了1990年,美術館雖然仍獲得州政府的補助,但從市府獲得的年度資金已不及總開銷的1%。至於去年的資料顯示,州及市政府所給予的預算總額根本微不足道。這麼多年下來,美術館除了門票、商品、餐廳等收入外,主要的營運開銷還是靠募款及捐贈來維持。由於美術館的財務實在陷入危機,去年8月經過美術館的推動,包括底特律所在及鄰近的共三個郡縣進行投票,通過於接下來的十年間,以增加稅收的方式來支持底特律美術館的營運。這項決策提供美術館每年2300萬元的穩定收入,也大約等於75%的年度預算。

●正反各執一詞
就在這項政策投票通過之後不到一年,底特律便宣告破產,底特律美術館也連帶受到影響。市府請佳士得估價館藏的消息傳出,自然獲得藝文界的一片撻伐。

幾個月以來,首當其衝的底特律美術館已針對此事做出多次回應。在美術館的聲明中,強調「只有在增強館藏的情況下,才能出售既有藝術品」的不成文原則,並且表示雖然會完全配合市府及佳士得的估價過程,但是相信沒有這個必要。擔任底特律美術館館長十四年、帶領美術館度過多次財務危機並走向廣大群眾的畢爾(Graham Beal)於9月的通訊刊物上寫道:「出售任何館藏就等同於關閉美術館」。他甚至表示,市府拿走任何館藏之前,必須先將他解僱,保護館藏的決心足以見得。除此之外,去年通過為美術館提高稅收的其中一個郡縣於8月底發出警告,若市府使用美術館館藏來償還債務,則該郡縣將終結提供支援的義務,並強調其相信美術館及其收藏為該州及該區域不可取代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的確,在多年以來市景一片蕭條的底特律,這座美術館可謂該市的最大景點。更大膽地說,底特律美術館或許是該市吸引外地人前來的唯一景點。光就這點而言,出清館藏以舒緩經濟狀況似乎就是目光短淺的不智之舉。再者,將「無價」的藝術視為可估算的資產,也令許多人感到不當。反對者強調,若拍賣館藏,則背叛了公眾的託管及捐贈者的好意,並違背了美術館的非營利身分。與其身為美術館收藏的擁有者,市府不如身為其管理者,應該如同美術館一般,為了公眾利益而保管這批藏品。此外,市府光請佳士得估價,就必須花上20萬元,在反對者眼裡更是荒謬。

支持底特律美術館的聲音從各方傳來。當地藝術家進行不同的活動及創作以對市府的決定表示抗議;由底特律市民發起的「將底特律美術館設立為國定遺址」以保護其收藏的線上請願書,在短時間內已累積了上萬人簽名。底特律美術館本身也計畫修訂其捐贈政策,確保將來受到捐贈的作品,只能在用來買其他藝術品的情況下出售。美術館策展人協會則於9月中宣布,2014年的年會舉辦地點由原定的休士頓改至底特律,以展現對於底特律美術館的支持,並計畫將一天的會議內容焦點放在底特律美術館館藏的重要性。許多館藏一離開底特律美術館,就很難再回來了。對於反對出售館藏者而言,好好保管這批文化資產始為更高之善。

然而,同意出售館藏的一方也不無道理。有些市場專家估計,拍賣美術館館藏應可帶來超過2000萬元的收入,確實可為市府解決一些眼前的問題。城市破產,公務員是最直接受到影響的一群人。一夕之間,為城市工作大半輩子的警察、消防隊員、市政員工等人的退休金都成了問題,更大層面的市政事務、公共衛生及教育經費也待解決。若今天負債的是一位收藏家,他是否會出售自己的收藏以支援基本的開銷?

也有聲音提出,反對出售館藏者多是藝文界人士及住在郊區的富裕家庭,他們的生活並未直接受到市府破產所衝擊。此外,底特律美術館的許多館藏,似乎與這個城市沒有直接關係。舉例而言,梵谷從未踏入底特律,然而底特律美術館卻將他的〈自畫像〉視為鎮館之寶。沒有人願意在如此無奈的情況下拍賣館藏,然而,對於同意出售館藏者而言,「更高之善」並非高調地堅持館藏的重要性,而是關注基本的市民生活。

●藝術能否/應否解救底特律
正反雙方都欲求取更高之善,然而,何謂「更高之善」?

根據9月底《底特律自由通訊》抽樣四百位底特律市民的民調顯示,78%反對拍賣美術館館藏,同時,也有75%反對市府減少退休金以償還債務的提議。如此的民意數字,確實點出目前的應變提案陷入一種無解的困境,似乎沒有任何方式能夠使所有的人滿意。是否有兩全之道?是否可租借館藏以獲得收入?是否能在出售館藏時,附帶一則條件,請收購者將作品展示於底特律美術館?其實,最要緊的還是一套完善的計畫。若市府沒有完善的經濟復甦計畫,即使拍賣館藏,也只能短暫舒緩危機,等到這筆收入用盡,問題卻仍存在,就真的是兩敗俱傷了。

這次的底特律美術館事件,是美國所有大型美術館從未面臨過的危機。然而,如同底特律美術館一般,許多城市的美術館也與該城有著密切的關係。本次的處理方式或許將成為日後的範例之一,因而顯得格外重要,各方也持續關注著接下來的發展。同時,這個事件也促使我們思考一些根本的問題:公家非營利機構所藏的藝術品究竟為誰所有?藝術的價值如何定位?


(原刊載於《藝術家》雜誌462期2013年11月號)

11/17/2013

克里特歷史博物館 ──多種文化交流的紀錄與呈現

由赫索尼索斯出土的4世紀晚期馬賽克地板
若想認識克里特島自史前時期至羅馬帝國時期的文物,要參觀希拉克里翁考古博物館,若想了解這個小島自拜占庭時期至近代的歷史,則需前往同樣位於首府的克里特歷史博物館。由於這座博物館與一排其他的建築物比鄰,又沒有突出的門面或明顯的招牌,因此,即使從門口經過,也有可能忽略它的存在。然而,在其不顯眼的外表之下,卻有著豐富的館藏及資訊。若細細觀看,能夠對於克里特島的歷史增加相當的了解。

克里特考古博物館創立於1953年。這座面海的建築原本是一座建立於1903年的豪宅,外觀以鵝黃及白色為基本色調,線條簡單直接,沒有花俏的雕刻或裝飾,是當地典型的新古典主義式建築。後來,居住於此的家族將其捐贈做為博物館之用。1970年至2004年,博物館透過該家族設立的基金會(A. & M. Kalokerinos Foundation)進行幾次擴建,增建的部分有著大面積的玻璃牆面,使得如今的克里特歷史博物館儼然為一20世紀初與當代建築的結合。

位於博物館一樓迎接遊客的,是一幅幅老地圖及老照片。由於克里特島位居航海重要樞紐,所以很早就有地圖繪製的紀錄。尤其是威尼斯共和國時期,全島的地圖已十分詳細,其上的圖形及地名也已與今日相去不遠。博物館將老舊的地圖數位化,以方便放大觀賞,在老地圖上尋找自己所熟悉的地點也格外有趣。對於歷年來飽受戰爭摧殘的克里特島,老照片也提供了古今對照的樂趣。展廳中央則有一座模型,呈現希拉克里翁(威尼斯共和國時期的名稱為「坎地亞」)於17世紀中期、鄂圖曼土耳其帝國即將入侵前的市景。許多當時的建築如聖馬可大教堂、威尼斯涼廊、海港倉庫等,雖然已不再是原本的用途,但是仍舊佇立,為這座城市增添古舊的氣氛。有些建築如行政官的住宅及辦公處,就已不復存在,原址現已被各個滿是觀光客的餐廳佔滿,以往的輝煌只能在照片中追憶了。

接下來的展廳,呈現了幾個世紀以來的陶瓷發展。從拜占庭早期未上色的素面容器,到威尼斯時期上釉的多彩陶器,再到鄂圖曼時期花紋繁複的伊茲尼藍瓷,不僅展現了當時的最新技術及人們的日常器具,也見證了每一時期克里特島與外界的貿易與溝通。相對於親近家庭、個人生活的陶瓷,雕刻則為較大規模的藝術。無論是建築元素、墓碑、刻有家族紋章的石塊,皆構成當時市景的一部分,不僅是宗教與世俗權力的視覺表現,也透露著生活於這個島上的各個種族的痕跡。兩大片從赫索尼索斯(希拉克里翁以東)發掘出的4世紀晚期馬賽克地板,製作精細美麗,不難想像當初這個漁港城市的繁榮興盛。錢幣展示區陳列了自拜占庭晚期至現代歐元時期的錢幣。這些錢幣不只提供了經濟上的資訊,也透過其上的圖樣及文字,呈現了各個時期的政治、宗教及思想。舉例而言,拜占庭時期的金幣有著君士坦丁大帝的圖樣、16世紀的銀幣有著天主教聖人的正面肖像、鄂圖曼時期的金幣則寫滿了阿拉伯文字。當然,繪畫也是重要的藝術形式。館內的繪畫陳列,以拜占庭時期及其後的克里特流派為主,因此,聖像畫及宗教壁畫布滿了整個展區。比鄰展出的,是宗教經典、雕刻精細的十字架,以及宗教儀式中所使用的服飾及器具。

自從17世紀中期鄂圖曼土耳其帝國統治之後,克里特島有著與之前相較的重大轉變,也逐步在思想及生活上邁向現代化的過程。這個時期,島上有兩項明顯的現象:一方面,信仰伊斯蘭教的人們大舉移入,改變了八個世紀以來以基督宗教為大宗的人口結構。另一方面,自19世紀開始,島上的居民漸漸發展出國家意識,導致許多革命活動的發生,最終在1913年達到與希臘本土統一的目標。不過,20世紀也非平靜的時期,第二次世界大戰的克里特島戰役便對於此島造成極大的衝擊。德國納粹於1941年從空中轟炸克里特島,原本同盟國相信在一天之內即可擊退德軍,然而,第二天由於通訊失誤,使得西半部落入德軍的手中。戰役進行十天之後,克里特島投降,落入德軍的管轄。克里特島戰役的重要意義,在於這是軍事史上的首度大規模空降作戰,也是同盟國首度利用破譯的德軍密碼獲得情報的戰役,更是德軍首度遇到當地平民大規模抵抗的戰役。這幾段歷史,都透過照片、文件、實物,以及個人的回憶呈現出來。

參觀了克里特歷史博物館之後,更覺得這個島真是充滿了探索不完的歷史。雖然是個小地方,卻承受過這麼多變遷及戰亂,也經歷過多種文化的交流。有趣的,是克里特島直到今日仍被認為是一塊遠離塵世的淨土,從居民悠閒的步調及與世無爭的態度,實在很難想像曾經發生於此的種種動亂,或許這樣的矛盾也正是克里特島的魅力所在。


(原刊載於《藝術家》雜誌462期2013年11月號)

11/13/2013

Philadelphia Museum of Art Presents the Surrealists from Its Collection

The Surrealists: Works from the Collection begins with a living room-like setting.
The Surrealists: Works from the Collection, currently on view at the Philadelphia Museum of Art, highlights some of the less visible works in the museum’s collection. It uncovers artists that were rarely shown, as well as less-known works by some big names, such as collages by Jean Arp and Joan Miró’s sculpture Object (1932).

André Breton, who wrote the manifesto in 1924, believed that Surrealism could start a revolution. By exploring dreams, taboos, and the subconscious, artists challenged rational thoughts and traditional norms. As one of the most diverse groups and longest movements in the last century, Surrealism did not have a single look and a central concern. The artists practiced their own styles in response to the circumstances. “It is all about diversity and individuality,” said John Vick, the curator of the exhibition.

Beginning from the Parisian origins of the Surrealist movement, the first gallery presents works that played with the idea of chance. Artists experimented with a variety of approaches in order to obtain unexpected results. Max Ernst would scrape color pigments on the canvas and see what comes out of it. Animal Caught in a Trap (1929) by André Masson is an example of automatic painting. In both cases, the artists would take more active roles only after the paints reveal themselves as more obvious forms.

With the outbreak of the Second World War, the center of the Surrealist movement shifted to New York. Dorothea Tanning’s self-portrait Birthday (1942) created a sense of strangeness with the exotic garb, the fantastic creature, and the never-ending recession of doors. Philadelphia-born artists, such as Man Ray and Leon Kelly, also explored the realm of the surreal through various media. Motifs relating to body and nature, such as eyes, animals, and insects, became more and more prevalent.

“This is a case where we shop in our own closet,” said Matthew Affron, the museum’s newly arrived curator of modern art, “and luckily, our closet is fantastic.” The Surrealists: Works from the Collection is on view through March 2, 20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