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9/2013

周遭的不適與愉悅 ——紐約現代美術館展出歐登伯格早期作品

歐登伯格 糕點櫃I 1961-1962 52.7×76.5×37.3 cm 紐約現代美術館藏
提到歐登伯格(Claes Oldenburg),浮出腦海的想必是許多公共雕塑。無論是立於耶魯校園內的〈牽引車上(升起的)口紅〉、費城市政府前的〈曬衣夾〉、耶路撒冷以色列博物館外的〈蘋果核〉,以至於兩年前在費城賓州美術學院廣場立起的〈繪畫火炬〉,都是歐登伯格的知名作品,也都在完成之時獲得褒貶不一的評論。然而,歐登伯格事實上是以繪畫開始他的創作生涯的。1956年當他從芝加哥搬到紐約之時,原本希望以畫家的身分闖出名聲,卻在幾年後改變心意,決定走上雕塑創作之路。他當時想,只有前所未見的雕塑,才能顛覆那個時代的藝術。這樣的決定,帶出了20世紀最大膽又具爭議性的一群雕塑作品。

1960年可謂歐登伯格的創作轉捩點,那時的他,開始以日常生活的物件為創作主題,改變了雕塑領域的概念。今年夏季,紐約現代美術館推出「克勞斯.歐登伯格:街道與店面」及「克勞斯.歐登伯格:老鼠博物館與死光槍廂房」大展,以超過一百五十件作品,呈現歐登伯格初入普普藝術之時的創作。

●下東區的街景
將近六十年前,歐登伯格搬到許多藝術家居住的紐約下東區,也就是所謂的「東村」。這個區域充滿了來自各地的移民,給予混雜、髒亂的印象,是紐約上城區的居民不願意與其混唯一談的。歐登伯格卻在這樣的環境中找到創作的靈感,他說:「城市是非常值得享受的地景——如果你住在城市中,這更是完全必要。灰塵擁有深度及美感。」1960年,他使用從垃圾堆撿來的厚紙板、報紙、抹布、鋼絲等媒材,並配上牆壁塗鴉的顏料,創作第一個雕塑系列「街道」,其中包含了汽車、標示牌、流浪漢、街頭女孩、槍……等各種形象。透過撕、剪、揉等創作過程,這些作品反映了下東區的骯髒、貧窮景象,或許部分屬實,也或許部分屬於人們的刻板印象。在歐登伯格的創作及裝置之下,展示「街道」系列的空間儼然傳遞了下東區的街頭氛圍,雖然具有消沉的色調與氣氛,卻也帶著生動的描繪。對於這件作品,歐登伯格表示:「街道總有自己的生命,充滿了戲劇般的構圖。」

「街道」系列是歐登伯格創作的極大轉折,他說:「1958年,我仍在創作如馬奈一般的繪畫。同時,我也做了一些『變質』的東西。後來有一個展覽機會,我選擇了展出後者,自此,我就再也沒有畫畫了。」

●是藝術,也是店面
相較於「街道」系列的暗陳色調,「店面」系列有著明顯的不同。1961年,歐登伯格租下東村的一間店面,把整個空間轉化為向大眾開放的藝術裝置作品。這間名為「死光槍製造公司」的店面擺滿了以食物及服飾為主題的雕塑作品,包括漢堡、三明治、甜點、水果、汽水、襯衫、領帶、內衣等,大部分都是棉布塗上石膏,再以瓷漆上色,皺巴巴的表面及滴流的顏料製造出非高級品的效果,有些甚至到達令人皺眉的噁心感。這個空間不僅是藝術裝置,也是實際的店面。歐登伯格為每件物品標價——以藝術品的標準標價,每件物品都是販售品。雖然這個系列的作品都是食物或服飾,歐登伯格卻只把它們看作藝術品,他說:「這些物品的唯一功能就是單純的藝術,我首先做的,就是移除作品任何的功能性。有人問我為什麼要做漢堡,我回覆,這些不是漢堡,是藝術品!」

「店面」系列同樣展現了歐登伯格對於周遭環境的興趣,「食物和服飾都是日常生活物件,」他如此說道,「藝術和糕點都是令人愉悅的物品,如果把兩者放在一起,則成為雙倍的愉悅!」這個系列同時也預示了歐登伯格日後的大型雕塑創作。展場中的〈地板漢堡〉直徑將近215公分,〈地板冰淇淋蛋捲筒〉長超過345公分,而〈地板蛋糕〉則長超過290公分,三者的主要媒材都是填塞海綿橡膠的帆布。

●孩童般的收集僻
「街道」及「店面」呈現了歐登伯格1960年代初的創作,〈老鼠博物館〉及〈死光槍廂房〉則帶著觀眾到達1970年代。1972年,歐登伯格於德國卡塞爾文件展展出〈老鼠博物館〉。從高處往下望,〈老鼠博物館〉的外觀有如一隻黑色的老鼠,兩片大大的耳朵及一條尾巴尤其突顯老鼠的特徵。走進內部,狹小的走道兩旁玻璃櫃中,密密麻麻陳列了各種小物件。這三百八十五件陳列品,包括了五金用品、小型玩具、紀念商品、香菸等,多是引發歐登伯格創作靈感的物件,或是他的實驗性創作。雖然這些物件看起來十分隨機也似乎毫無規則,但歐登伯格說道:「我必須強調,我非常有選擇性。〈老鼠博物館〉裡的物品都是經過謹慎挑選及安排的。」如此的迷你博物館,透露了他的收集僻,也看出他對於日常生活物件的著迷。

〈老鼠博物館〉旁的〈死光槍廂房〉則有著手槍般的外型。不同於〈老鼠博物館〉包含了各式各樣的物品,這件1977年的作品則陳列了兩百五十八件「死光槍」樣品,其中有鮮豔的玩具槍,也有形狀如手槍的木頭或金屬現成物,只要外型符合典型手槍的形狀,就被收集至〈死光槍廂房〉內。這兩件作品,都模糊了日常物品及博物館展品的界線。

●日常物品與藝術
現年八十四歲的歐登伯格,是少數仍然在世並持續創作的普普藝術元老。當時的同好,如安迪.沃荷、李奇登斯坦、勞生柏、傑斯帕.瓊斯等藝術家,都開所謂高級藝術的玩笑,進而推捧美國商業文化的影像。那時是紐約藝術景象轉變的年代,抽象表現主義漸漸地衰微,許多藝術家開始進行跨領域的創作,如與舞者或導演合作,創作偶發藝術作品。歐登伯格也嘗試不同的創作方式,並使用非傳統的創作媒材。

無論是1960年代的「街道」及「店面」,或是1970年代的〈老鼠博物館〉及〈死光槍廂房〉,都展現出歐登伯格對於身邊事物的興趣,也模糊了高低藝術的界線。他表示:「我所有的作品,都是依著我與周遭環境的關係而創作的。」這些作品不僅反映了現實,也傳達了些許的童趣,觀眾則於此透過歐登伯格的眼睛看世界。


(原刊載於《藝術家》雜誌457期2013年6月號)

6/13/2013

巴黎就是時尚——紐約大都會美術館呈現19世紀後半藝術與時尚

莫內 路易.約雅金.高帝柏夫人 1868 油彩畫布 217×138.5cm 奧塞美術館藏
法國文學家胡賽(Arsène Houssaye)曾寫道:「巴黎女人不追求時尚,她就是時尚。」此言道盡了19世紀後半巴黎引領時尚潮流的地位。隨著百貨公司的興起及時尚雜誌的增加,各式剪裁裝飾繁複的洋裝、洋傘、帽飾、手套、鞋靴、扇子等配件,不僅在巴黎上流社會爭豔,也帶起了一股新穎、生動的想像。處於時尚的中心,同時代的畫家所受到的吸引與啟發,在他們的畫布上表露無遺。從莫內、馬奈到竇加、秀拉等印象派畫家,皆生動地描繪了時髦的巴黎人的服飾及生活。今年春季,紐約大都會美術館推出「印象派、時尚、與現代」大展,以將近八十件畫作及十六套服裝,搭配同時代的攝影、版畫、印刷品,以及各種服飾配件,呈現1860年代至1880年代的巴黎時尚,也顯示了藝術與時尚密不可分的關係。

●勝過臉部的服飾
「印象派、時尚、與現代」由幾件大型肖像揭開序幕,其中以莫內的〈卡蜜兒〉(1866)及〈路易.約雅金.高帝柏夫人〉(1868)特別引人注目。與以往不同的,是這個時期的肖像畫多做全身的描繪,在畫布上將服裝完整呈現出來,而畫面中的人物常呈現側身的姿態,臉部甚至僅佔有極小的比例。作品雖然以人物命名,但顯然大大強調服飾的華美,可見得服飾對於展現畫中人物身分地位的重要性。以莫內妻子的肖像〈卡蜜兒〉為例,濃豔的綠色與黑色相間的長裙清楚地躍入眼中,再配上豐厚的大衣及帽飾,流露出華貴的氣息。〈路易.約雅金.高帝柏夫人〉則在華麗洋裝的襯托之下,特別展現了當時流行於巴黎的披巾,顯示這位女士走在時尚的前端。這兩件作品都有實際的類似服裝做為對照,證明畫家確實以當時的流行為藍本。此外,馬奈的〈年輕女孩〉(1866)及提索的〈米拉蒙侯爵夫人肖像〉(1866)也在展出之列。

如此的肖像形式立刻引起同時代評論家的討論,他們稱這些畫家僅是「織品製造者」或「趕流行」,而馬奈更被說是「對於頭部的重視不過如同對於一隻拖鞋的重視」。即使如此,畫家仍選擇脫離以往肖像畫的形式,如同當時的攝影及時尚雜誌一般,表現巴黎的最新時尚,而非強調個人的臉部表情。

●人物與自然風光
除了個人肖像,印象派畫家也轉向戶外景致,特別是美麗的夏季。藉由描繪巴黎人的戶外活動,畫家不僅能夠展現時尚,也能夠捕捉變換的光影。巴希爾(Jean-Frédéric Bazille)是將肖像置於戶外景致的代表畫家之一,他的代表作〈家庭團聚〉(1867)中,五位男士及六位女士或坐或站,幾乎都望著觀者,有如面對攝影機拍照一般。畫面除了細緻地呈現他們的服飾,也記錄了巴黎都會男女的最新休閒——於週末乘著蒸氣火車到鄉間享受明媚的風光。

莫內的大型畫作〈草地上的午餐〉(1865-1866)原作長約600公分,此次展出的左幅及中幅,是首次在美國共同展出,相當搶眼。在展現時髦的春裝及生活之餘,莫內也透過光影傳遞時光短暫、稍縱即逝之感。鄰近牆面的〈花園中的女人〉(1866)有著類似的對照,並且帶有些許活潑及俏皮。

●白與黑
黑白從來不退流行,這在印象派畫作中就可以清楚地看見。簡單的白色,帶來清新、優雅的感覺。雷諾瓦的〈麗絲(撐傘的女人)〉(1867)穿著一襲白紗洋裝,腰間束著的黑色緞帶垂至裙襬,她戴著白色的帽飾,撐著黑白層次的洋傘,散發淡淡的魅力。鄰近處展示的洋裝及洋傘,與畫作形成極佳的對照。莫莉索(Berthe Morisot)對於白色服飾的描繪,讓她受到「對於白色擁有過份偏愛」的評論,展場中有多幅她的作品,皆為穿著白色洋裝的女性。而不同層次與濃淡的白色,也讓這個單一顏色擁有各種變化,反映光線的明暗。

黑色則帶來完全不同的感受。黑色可以樸素、可以神祕,也可以高貴。尤其黑色絲緞禮服,是19世紀巴黎時髦女性衣櫃裡的不可或缺的基本服飾,它們不僅可以襯托出迷人的身材,也因為染布過程的困難度,讓它們顯出不斐的價值。雷諾瓦曾說:「黑色是眾色之后。」《巴黎時尚》雜誌也曾寫道:「任何女人在任何場合可以穿著的最特殊、最吸引人的禮服,非黑色禮服莫屬。」雷諾瓦的〈喬治.夏本提夫人與她的孩子〉(1878)描繪了居家、午後的服裝,而馬奈的〈女子與扇(妮娜.德.卡麗雅肖像)〉(1873)則呈現了大膽、華麗的洋裝,兩者相較之下,更可顯示黑色的多變性。

●「公主風格」
1880年代,流線型的「公主風格」洋裝逐漸成為時尚的新寵,許多畫家也相繼以這類洋裝為題材,或如竇加所說:「描繪我們的時代。」這時的畫作較以往更加強調人物與背景的融合,畫家的焦點從原本仔細地描繪服飾,漸漸轉為以服裝為反映光線效果的一環。巴托洛梅(Albert Bartholomé)的〈在溫室中(巴托洛梅夫人)〉(1881)有明顯的光影對照,巴托洛梅夫人所穿著的白紫相間洋裝與一旁的花朵呼應,而洋裝下擺的穗飾也與棕櫚葉的形狀呼應。畫作的斜前方,正展示著這件巴托洛梅夫人入畫時穿著的洋裝,在實物與繪畫對照之下,也可看出畫家精細的描繪。

●男士時尚
不僅是女性,巴黎男性也追求著時尚,高帽、背心、西裝都是基本的服飾。與女性繁複多色的服飾不同,男性服飾大致就分為日間與夜間兩種,剪裁簡單,而色調也以幾種暗色系為主。如此的風格自然帶給畫家們不小的挑戰,他們必須在一片類似的服飾中,表現人物的獨特風格。因此,在些微的服裝變化之外,畫家也藉由不同的姿態及表情突顯畫中人物的特色。提索受到委託所繪的〈The Circle of the Rue Royale〉(1868),描繪這個1852年成立的男性俱樂部中的十二位成員,每一位畫中人物都給他1000法郎的委託費。提索對於每套服裝都十分講究,從基本的西裝到配件等細節,皆如同攝影一般,反映了那個年代貴族紳士的品味。不僅服裝,不同的表情及姿態也使畫面不至於呆板,而所有的人物身分都可清楚辨識。

●時尚消費與生活
在一片時尚風潮中,自然少不了販賣時裝配件的店面,而畫家們也將注意力擴及整個消費文化。竇加以一系列的女帽商油彩及粉彩作品,探索女性與其欲望之物的關係,如〈女帽商店〉(1882-1886)描繪的正是一名女子打量著帽飾的景象,畫面中一頂頂展示的女帽,與展廳中央的19世紀女帽恰成對照。提索的〈消費女孩〉(1883-1885)則呈現一位剛消費完的女子,其微笑滿意的表情不言而喻。除此之外,扇子、鞋子,甚至緊身內衣都是時尚消費的一環。此時,畫家們從以往參考時尚雜誌,轉移到觀察實際閱讀時尚雜誌的人們,在畫面中記錄消費文化。

巴黎人以服飾展現時尚,也以生活展現時尚。自從1870後半以來,描繪生活空間的畫作漸漸增加。提索的〈船上的舞會〉(1874)及〈馬戲團情人〉(1885)、卡莎特的〈劇院包廂〉(1878)及〈包廂中戴珍珠項鍊的女子〉(1879)、貝胡(Jean Béraud)的〈巴黎聖腓利比教會的星期日〉(1877)〈舞會〉(1878)等,再再呈現了時尚巴黎男女的出入場所及活動。卡利柏的〈巴黎街道;雨天〉(1877)則描繪了這個時尚之都的街景,由穿著看來,畫面前方的一對男女顯然屬於社會的上層階級。

正如馬奈所說:「最新的時尚……對於繪畫是絕對必需的。這才是最要緊的。」透過「印象派、時尚、與現代」大展,不難看出印象派畫家極欲捕捉當代的潮流,他們的畫筆不僅展現了美麗的作品,也記錄了巴黎的「現代生活」。而共同展出的服飾、攝影及印刷品等,更反映了畫作內容的真實性,清楚呈現了該時代的風潮。


(原刊載於《藝術家》雜誌457期2013年6月號)

6/03/2013

體驗希臘東正教

聖三一教堂內部
希臘有一項傳統:不拆毀教堂建築。即使教堂所在的村莊人口流失,即使平日參與禮拜儀式的會眾漸漸減少,教堂蓋了就不拆毀。因此,不管是城鎮中、山頭上、海岸邊,常可看到大大小小的教堂。有些教堂已閒置,只有在一年一度該教堂所紀念的聖人的節日,才有活動。至於平日,有些教堂上鎖,有些則否。無論如何,這些或大或小的建築靜靜地立在一角,也別有一番風味。

大部分的教堂,都有簡單樸素的外觀。若推門進去參觀,則皆可看到希臘東正教會的基本擺設——燭台、聖壇,以及聖像。而在聖像的前方,常懸掛著一片片祈願牌。所謂的祈願牌,顧名思義就是用來向聖像祈禱許願的薄金屬片,其上印著各樣的圖案,包括人像、身體器官、節慶用具等。這些圖案往往有多重的象徵意義,舉例而言,一個心形圖案可能代表著全心的祈禱,也可能代表著心臟的問題,眼、耳、手、腳等圖案常被病患用來祈求康復,而婚禮花冠的圖案想必是象徵著對於幸福婚姻的期望了。其實怎麼解釋這些圖案,都是信徒各自向聖像的祈禱。掛上祈願牌,再點上一支蠟燭,期望聖人能夠聽到他們的祈禱,完成他們的心願。

第一年跟教授前往克里特島進行考古工作時,習慣星期日去教會的我,問師母在我們的團隊中是否有人去教會聚會。師母聽了,先問:「你屬於什麼教派?」在我還來不及回答之前,她又接著說:「其實你是什麼教派都沒有差別,因為這附近只有希臘東正教會。」這樣的回覆,不僅清楚地說明了那裡沒有我習慣的禮拜方式,也暗示了我可能會摸不著頭緒。由於希臘東正教會的儀式以古希臘文進行,因此即使懂得現代希臘文,若對於教會的用語不熟悉,仍然會有完全聽不懂的狀況。

雖然如此,我還是詢問了禮拜的時間及地點。根據鎮民所說,禮拜從早上七點開始至十點結束。(「天哪,真早又真久!」我心想。),而地點自然是鎮上最主要的教堂——聖三一教堂。不過,東正教的禮拜允許會眾自由走動進出,因此會眾在儀式進行時出入,並不稀奇。於是,在好奇心的驅使之下,我選了一個星期日前往這個擁有磚紅圓頂及白淨牆壁的教堂,也是這個小鎮上最大又最醒目的建築。

走進教堂後,我稍微驚豔了一下。雖然「外觀樸素,內部華麗」是東正教堂的典型表現,然而,我事前確實沒有預料到,在這個屋舍簡單、大部分居民為務農年長者的小鎮上,竟也有如此華麗的教堂。眼前區隔聖壇的聖像屏鑲著金色的雕花,聖壇上方的半圓壁龕蓋滿了壁畫,除此之外,擺放於前方金色燭台、懸吊於頂上的水晶燈,都增添了華麗感,象徵著天堂的金碧輝煌。傳統的東正教堂並不擺放會眾的座椅,因為會眾理當站著敬拜上帝,以表示莊嚴尊重。不過,現在許多教堂已設立座椅,想必是為了年長及身體不適者所做的改變。

除了建築之外,東正教會的禮拜儀式也同樣強調地上教會與天堂的結合,所有的儀式都效仿著天堂的敬拜。禮拜進行之中,站在聖壇旁的兩位吟唱者不間斷地吟誦著聖調,主事的祭司則來回進出聖壇,帶領會眾敬拜,並代表會眾獻上心靈的祭物。

在大城中看到富麗堂皇的教堂並不稀奇,然而,在小鎮中看到如此裝飾華麗的教堂,更顯示出這座建築的重要性。而星期日早上,一位位年長的鎮民前來禮拜,從他們虔誠的態度,不禁感受到這個信仰對於他們生活的意義。


(原刊載於《藝術家》雜誌457期2013年6月號)